不恋长安

我爱的梅溪湖啊,惟愿你们散是满天星,聚是一团火

【云次方】饮啄篇(一)

是刚入坑时候的旧文,太小学生文笔了忍不住删了一次,现在大修了重新放上来存个档。嘎龙龙嘎无差的小日常

 




 

在被沉默寡言的老班(fu)长(qin)连续叫起床外加带早饭很长一段时间后,脸皮厚且自恋如郑云龙也忍不住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好意思。

 

俗话说得好,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开学到现在他又吃又拿已经快有一个学期了,就算内蒙人心胸广阔从未要求过回报,他也不能总理所当然的接受阿云嘎的好,怎么也要礼尚往来一下才好。

 

于是在一次形体课后的地板上,摊成液体状的青岛人呼哧带喘的接受着老班长的搀扶,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嘎子,改天哥请你吃螃蟹,新鲜的。”

 

阿云嘎闻言愣了一下,也没太往心里去。他知道从小就在海边长大的郑云龙对海味都挑剔的很,北京物价高,就算是随便哪个烟熏火燎的大排档,一旦粘上“海鲜”的标签,端出来一盘死了不知道多久的花蛤和虾,或许还有压在冰箱底层的鱿鱼,就敢卖出让他们这些穷学生啧啧称奇的高价。

 

能让郑云龙觉得满意的新鲜螃蟹,怕不是一顿就能让他吃上一个月的泡面。不过大龙也是好心,这么想着,他嗯嗯地答应了几声,便扶着走路打晃的郑云龙回了寝室。

 

没想到过了一个月郑云龙神神秘秘的跑来找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和一本正经的神态,让他回忆起表演课上老师活灵活现地模仿地下党接头的场景,他想到这不禁觉得有点好笑。他笑出来的样子让郑云龙有点不高兴,又加重声音重复了一遍:“真的有好东西,你跟我来就知道了,绝对是你之前都没见过的。”

 

在无关原则的小事上阿云嘎一直是好说话的很,他被郑云龙拉着跑出教学楼,没想到楼底下赫然停着郑云龙的爱车——一辆二八大杠的捷安特。

 

北京寸土寸金,学校总面积并不大,学生们平时不外出,很少有人买自行车,郑云龙刚来学校的时候为了方便外出买的车,因为他又懒又不爱出门,已经逐渐成为了寝室乃至班级公用的交通工具,只有需要大采购或是有特殊事情要外出才会被人借去一用,他自己更是一个月也难用到一次。

 

看到这辆自行车,阿云嘎才认识到郑云龙这次绝对是要做什么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了。他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具体什么情况,郑云龙已经蹬上了自行车,转过半个身子来,伸手拍了拍后座,示意他坐上来。

 

阿云嘎总是不能躲避来自于这个舍友时不时地突发奇想,只能被动的听话配合,那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呢,总归大龙是不能害他的,他坐在后座上伸手揽住郑云龙的腰,听着耳边的风声中夹杂着一两声自行车清脆的铃响,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还没找到头绪,车子已经稳稳的停在了传达室门口。

 

郑云龙停好车示意他在原地等待,自己一个箭步窜进了传达室。阿云嘎透过传达室已经晒得发黄的窗户看见他和门卫大爷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然后从门后面搬出一个硕大的箱子来。箱子外面罩着深绿色的网状编织袋,还拿塑料条封了一圈又一圈,又沉又大,郑云龙艰难的把它抬到车边,发现后座比起箱子来太过狭窄,最后只能是把它担在车前的横杠上,两个人艰难地保持着平衡,推着车缓步走回去。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箱子运到宿舍里,就连体力好如阿云嘎也累得躺在床上不想动了,却看到郑云龙一反常态的精力旺盛,从衣柜摸摸索索,在乱扔的衣服堆成的小山下面掏出一口小锅来,是女生宿舍常用的那种违规电热锅,上面画了花花绿绿的卡通图案,也不知道是郑云龙从哪借来的。

 

编织袋被剪开,里面是一只白色的泡沫塑料箱,边角磕碰的地方往外缓缓的渗出水,带着一种大海特有的咸腥气息。阿云嘎一下子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好奇的盯着那个箱子,他这种不加掩饰的感兴趣行为大大取悦了郑云龙,青岛人得意的缓缓揭开箱子盖,就像马戏团的魔术师把头上的礼帽摘下来,展示给他唯一的观众——

 

一箱子被橡皮筋捆住的螃蟹噗噜噜的吐着泡沫,整整齐齐的被码成好几层,中间还放了很多个家里自制的冰袋,只是已经化成一个一个的水袋了,有的几个被螃蟹乱动和路途奔波划破了,还在往外滴滴答答的渗水。

 

阿云嘎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冒出几句郑云龙听不懂的蒙语来。总是觉得老班长德高望重沉稳如同一个老艺术家的郑云龙终于在他这样的行为里窥得了一丝符合年龄的少年感,而这样的反差又是因为自己带来的,那种带有崇拜感的眼神使青岛人忍不住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他就像一个在求偶的鸟类,心中充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忍不住要更多的在心上人面前展示一下自己已经长成的漂亮炫丽的尾羽,炫耀自己更多的一面。

 

宿舍的限电功率很低,连烧开水都要等很久,郑云龙暗骂一声,拎着水壶跑到开水房打了已经烧开的水回来直接用,又为了防止跳闸,关掉了宿舍所有的灯。

 

第二天难得的不用上课,川子和建新早就跑到网吧去通宵了,关了灯的昏暗宿舍里,阿云嘎举着一个充电台灯,看着郑云龙抄起剪子,艰难的一边躲闪着螃蟹的钳子一边剪断螃蟹身上的橡皮筋。

 

一米八几的大男生对着一口小锅不断与螃蟹斗争,耳尖隐隐约约透出红色,虽然阿云嘎没有摸到,但他猜那耳尖应该是发烫的。郑云龙额头上不知道是急出的汗水,还是开水蒸腾出的热气熏得他发热,亦或是在心上人面前这样意外的狼狈使他有些羞赧,他慌忙地料理好一个螃蟹,甩到锅里,又急匆匆的寻找锅盖,以关住因为高温而活跃起来到处爬的螃蟹。

 

阿云嘎伸出空闲的一只手替他按住盖子,螃蟹在开水里徒劳的攀爬着光滑的锅壁,又不断滑倒,发出断断续续的叮当声,郑云龙看着昏黄灯亮里的笑靥,感觉自己心里可能也住了一只螃蟹,随着他不断加快的心跳,叮叮当当的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直到阿云嘎出声提醒他,是不是没有加调料,他才像从梦中惊醒一样,局促地抖了一大勺盐到锅里。

 

他可真好看,就算我没有抬头凝望他的眼眉,我也知道,他的轮廓那么的深邃,他的眉毛那么的英气,他的眼睛那么的深情……草原上的人都是这样让人沉沦的长相吗?郑云龙盯着锅,庆幸起灯光的昏暗,这样对面的阿云嘎才不会发现,他的脸颊也像锅里的螃蟹一样,一点一点越来越红越来越热。

 

锅很小,一次只能煮四只螃蟹,郑云龙捞起一只放在阿云嘎面前的碗里,示意他先尝尝看。内蒙人面对着碗里的蟹,有些局促的抿了抿嘴唇,圆圆的蟹壳又烫又扎,他有些不好下手,下意识抬眼看向自己的舍友。

 

郑云龙接收到这样一个求助的眼神,只感觉自己心跳都停了一拍,两人之间隔着热腾腾的水汽,以至于他感觉这个眼神带上了湿漉漉的水光,他笑了两声,故作镇定的说了一句看哥的,熟门熟路的拆开一个蟹壳,把满满的蟹黄凑到阿云嘎唇边。

 

阿云嘎也有点不好意思,明明是人家大龙请客吃东西,他还要人家帮忙拆蟹,甚至都喂到了嘴边,这明显不符合他一贯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原则。他想示意郑云龙放在碗里,自己可以慢慢来,没想到郑云龙又往他唇边送了一下那个蟹壳。再拒绝就显得太矫情了,阿云嘎张嘴咬下一口蟹黄,鲜美的味道瞬间占据了全部的味蕾和大脑。

 

蟹明显是郑云龙父母精心挑选的,和外面饭店常见的大却寡淡的海蟹不同,这箱蟹虽然个头略小,却鲜美嫩滑,只放了清水和盐煮,就好吃到让阿云嘎不知该怎么用他不甚熟练的汉语来表达。

 

他吃了一口郑云龙手中的蟹壳,笨拙的赞美了这无上的美味,又把郑云龙拿着蟹壳的手推回到他自己那边,示意他也吃一口。郑云龙却假装不明白,故意问他:“怎么推回来了,嘎子,哥的手艺不好吃吗?”

 

阿云嘎哪猜得到他这么多弯弯绕绕,他生怕郑云龙误会,就着郑云龙又伸过来的手把那个蟹壳吃了个干净,以证明他真的觉得好吃。青岛人这番投喂投得心满意足,只感觉看阿云嘎吃简直比自己吃还要高兴。

 

两个人对着小锅不急不缓的吃掉了大半箱螃蟹,虽然电热锅煮的很慢,但阿云嘎极为不熟练的拆蟹技术使他吃的更慢,他又觉得不能浪费人家的好意,每一块都要尽量吃干净,他才吃了几个,转眼间郑云龙已经在自己碗里拨出一个小山堆的蟹肉了。

 

青岛人难得温和地微笑着把两个人的碗交换了一下,嘴里却依然不饶人“快趁热吃吧,看你真是费劲,螃蟹凉了就腥了”“我给你剥怎么啦,就你这速度,咱俩这晚饭能吃到明天早上去”……

 

于是阿云嘎毫无悬念的争不过他,只能低头乖乖吃了起来,而郑云龙得意洋洋的凝视着他,只觉得这人真是太瘦了,再多吃一点也不多。他就这样认真地看着阿云嘎,脑子里胡乱的想着有的没的,只觉得他能这样看上一百年,一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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